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疫情又诞生出无数的流调报告,普通人生活的轨迹被不加修饰地铺陈开。有些贫苦人的流调,让雅亿感到心酸。
山西定襄的外卖小哥,是密接。
他在11月7日的流调冲上了热搜,被称为「流调中最勤劳的外卖员」。
超过16小时的工作,只做了一次核酸,吃一顿10分钟的饭。他劳劳碌碌一整天,跑到65单,收入却不到200元。
他惊讶自己的流调怎么会让网友们感动?因为他的工作强度是常态,他觉得16小时跑65单是“普普通通”。
作为一个准爸爸,这个快递小哥用最大的努力,让亲人不感到薄凉、不感到贫寒……他是父亲,再残破的手掌也要抚摸儿女,再脆弱的胸膛也要庇护家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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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封来信
一位女读者谈父亲
雅亿姐:我出生在温州农村的父亲,头脑活,能吃苦。赚到钱后,他在老家开厂,在杭州买房,也娶到村里最漂亮的姑娘。后来,父亲被骗,企业负债累累,变卖家产还债之后,父亲一个人打三份工,再后来,父亲的多项投资失败,股票一亏再亏。他用民间借贷、透支信用卡等方式“拆了东墙补西墙”。好在,那时的我已经有了一份体面高薪的工作,弟弟也大学毕业。有一次,父亲在大年夜哭了。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父亲哭。他把脸埋在手里,用那种中国男人式的哭法——压抑地,用力过猛地,强压音量以免引人注目……我拉着他的手,一字一顿地说:“爸,欠的债,咱们慢慢还。”
弟弟在结婚前,跟父亲搞了一次家庭变革:用自己与我的多年积蓄与弟妹的嫁妆帮父亲还了所遇的债。但是,要父亲将老家的门店和所有的股票转到自己与我的名下,再不过问家里的财务,弟弟每月给他生活费。父亲一根烟接一根烟地抽,无言的失落感写满额头。这意味着财权的转移,意味着父亲被迫进入“退休模式”。骄傲一辈子的大男人,该如何俯身迁就、放下尊严,才能过正常人看来含饴弄孙的日子呢?交出财权后,父亲兼职做“司机”,用“拼命工作”的模式稀释着自己的失落感。好几次,我劝他说:“爸,你开车一个月赚多少?我给你。你在家陪妈看看电视行吗?”父亲一直沉默着,被我唠叨烦了,他就火起来:“我要自己还债!用自己的劳动……你弟弟也需要我帮衬,谁知道哪天,他会不会犯比我更严重的错误?!”
我弟弟理财有方,在弟妹的帮衬下发家致富,而且不搞投机。他在熊市之前就将父亲买的股票通通抛光。看到儿子比自己更能干,父亲打心眼为他高兴,表面上却丝毫不显。父子俩的关系冷淡僵硬,时不时还会发生口角。不过,侄子的出生与我的结婚,让父亲又得到安慰。操办婚事时,老公故意将礼金打到父亲的卡里。父亲高兴地开车载我到处买东西。我犹豫不决的时候,他总充满霸气地说:“买!喜欢就买!”那场景,让我回到少女时代。哪怕家里债台高筑,晚饭是薄粥小菜,我也因一条裙子就觉得自己是尊贵的公主……看着父亲由衷的喜悦,我明白男人为什么热衷于用钱博得家人一笑。这种不需言辞爱的方式,是天下所有好男人的共性吧!
后来,弟媳要去上班。母亲一个人照顾不了孙子,父亲减少外出的开车,偶尔帮着做家事。父亲终于可以泡壶茶,跟我母亲一起读书、唱歌、感恩……父亲折腾不动了,母亲也在晚年收获了知冷知热的老伴儿。谁又知道,母亲心灵这些年为了守住婚姻,经历了多少磨砺与挣扎呢?这是+的道路,一切都是值得的。小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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雅亿说
致敬身边那些
不够优秀的平凡父亲们
小鱼的来信,都在讲父亲。
雅亿却深深被她母亲震撼了。与丈夫同患难、共贫寒的温州女人,就像《温州一家人》中的银花、阿雨一样,多么美好的生命见证。
作为中年妇女,雅亿一直在给年轻女孩们讲述老年妇女生命得胜、开花结果、守住了婚姻、培养出优秀后裔的故事。
年轻的时候,老公不成熟。但,年老的时候,这些智慧妇人会得到很多的温暖与丈夫的称赞。
这就是成功。
世人津津乐道于成功,大都是虚浮的。我们喜欢关注成功人士,却不知,有更多平庸甚至是失败的商人,就是你我身边的路人甲——
有人在黯淡的光景中挣扎、有人还算体面地隐退、有人或病或死音讯了无,当然,更多的人在摆小摊、卖煎饼、送快递、做小店、跑代驾,想着有朝一日东山再起,至少为儿女再积存一点福利……
这些平庸的父亲们,有些落魄、有些滑稽、有些苍凉、有些不甘心老去、有些让人猝不及防的狼狈……但是他们仍在努力工作,发光发热。
《平凡的世界》如此描述这些父亲——既不懈地追求生活,又不敢奢望生活过多的报酬和宠爱,而是理智而清醒地面对着现实。
在五、六年前,有一个台湾姐妹告诉我:“你不要小看台北街头任何一个计程车司机。很多人曾是大老板,被97、98年的经济海啸吞没一切之后才改行做司机。”
我当时诧异,为什么这些人不去找其他工作呢?
近两年,雅亿知道了答案。
这些创业失败的男人,年纪一把,欠债一堆,又自由惯了。还是做做快递员、开开网约车,为家庭减轻一份负担。
他们努力打拼是希望给家人一份绵密的幸福,却没想到事与愿违,让家人跟自己活得提心吊胆、高低起伏。
今天,雅亿写这篇文章,不是要讴歌他们,我只是要记录一下这群人的存在。他们并非边缘人,但活在社会的话语体系之外。鲜少被关注,也不会被记录。
貌似失败的父亲们——因能力不够或时运不佳,欠了一屁股债。但是,他们努力在爱家人,好好工作,尽自己所能还债,想着使出更多力气,凿挖生存的通路。
可能,在世界的评价系统,他们是被淘汰的、是不值得敬佩的。然而,雅亿觉得,他们不逃避、不偷懒的态度还是应该被肯定。
不以成败论英雄,需要女人用永恒眼光来看。衡量自己的男人,不是他赚了多少钱,而是他是谁,他的核心身份是家庭的领袖,是祝福的来源。
哪怕他是在落魄的晚年,产生了悔改之心,那也是灵魂无价,此生不亏的。身为他们的伴侣,注定是辛苦的,要付出很多泪水的代价。然而,这些散淡如珠的祝福与期盼,会被光阴的丝线一点点串起来,在岁月中不断打磨,生出真正的信、望、爱。